第四章 计划
第四章 计划
第四章 计划 林家大房屋。 被二姨太她们谈及的林雪凝正在苦心孤诣地劝着自己的大姐林雪怀，自从柳镜之被杀后，大姐就垮了，整日沉醉鸦片。她明白大姐心如刀绞，毕竟结发夫妻十几载，换谁都是巨大的打击。 烟雾缭绕中的林雪怀像行尸走rou般回应：“雪凝，只有这个才能让我好受。” “大姐，姐夫虽然走了，但是你们的孩子还需要你啊，你要早日振作起来。”林雪凝看到自己大姐这般模样，真的十分痛心，以往姐夫和大姐有多恩爱，此时就有多想念，“大姐，我店里需要人手，把鸦片戒了来给我帮忙吧。” “我怎么去，我只要一清醒就想哭，就会想到血泊中的镜之。”林雪怀已经想破罐子破摔了，孩子可以让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照顾，她已经没有牵挂了。 林雪凝看着自己失魂落魄的大姐，灰心地离开了。不论爱与不爱，从来情字，只是拖累。她早已看透，却仍有人为之神伤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码头。 宋二姨太携着林雪媛和宋雅茹来接宋征言，她本来是不想告诉宋雅茹的，但自家儿子偏偏和这个大姐最亲，只得带上了。 “妈，大姐！雪媛？”宋征言看到林雪媛突然想起两人的娃娃亲，他这次回来就是准备取消掉的。 “哟我的儿子诶……”宋二姨太抱住自家儿子，泪眼汪汪地有些心疼，“瘦了。” “回来了啊，臭小子。”宋雅茹准备去捏宋征言的脸，却被打下。 “姐，还捏？”宋征言和宋雅茹的关系堪比同父同母姐弟，年龄也只差一岁，从小无话不谈。 林雪媛看着宋征言，他真的瘦了，但是更加坚毅了，显得更高了。她记得小时候他老爱跟着征言哥哥，征言哥哥总是对自己很温柔，后来她知道他们之间有娃娃亲，便每天想着长大了可以做征言哥哥的新娘子的那一天。那一天，快来了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回到宋家。 “不准！”宋二姨太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，自家儿子一回来没问自己这一年过得好不好，竟然开口就是要取消和林家的婚约。 “妈，现在早就不是那个封建时代了，恋爱自由，婚姻自由。”宋征言按住宋二姨太的肩膀，“你先别生气。” 毕竟是自己儿子，怎么舍得真的打骂，宋二姨太抓过肩上的一只手佯装使足了劲儿拍了一下：“你这臭小子是看上谁家小姐啦？”哎，要真是儿子喜欢，这取消婚约还得她去得罪林家。 宋征言抿嘴一笑：“我这次就是为了她回来，但不知道她的心意怎么样。” “谁家姑娘啊？”宋二姨太拿过桌上的水果准备削一个给自己的宝贝儿子。 “是曼之，我准备……” 宋二姨太吓得手中不稳，水果“咕咚”滚到了门口。 水果不偏不倚，滚到了端着茶刚推门进来的林雪媛脚边。 她弯腰捡起，脸上还僵着浅浅的笑意，刚刚在门外将方才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。 “曼之……？”林雪媛轻声重复这个名字，指尖微微发凉。她认得柳曼之，那个留洋归来、在婚礼上就闹得满城风雨的杜家新妇。可她怎么也想不通，征言哥哥在日本，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？ “雪媛？”宋二姨太脸色尴尬，连忙起身，“你……你别张扬。” “阿姨我不会的。”林雪媛将水果轻轻放在桌上，目光转向宋征言，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，“征言哥哥，你要取消婚约，是因为……柳曼之吗？” 宋征言看着眼前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、眼眸清亮的女孩，点了点头：“是。雪媛，对不起。婚约是长辈定的，但感情不能勉强。我一直只把你当meimei。” meimei。林雪媛觉得这两个字像细针，扎得心口细细密密地疼。她攥紧了披肩的一角，垂下眼帘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：“可是……她已经嫁人了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宋征言眼神却异常坚定，甚至闪过一丝灼热的光，“所以我才要回来。” 宋二姨太倒吸一口凉气，指着儿子，气得声音发颤：“你疯了不成？那是杜复朗的太太！杜家是什么人家？那是拿着枪杆子的军阀！你为了一个有夫之妇，要得罪林家，还要去招惹杜家？宋家的产业还要不要了？” “妈，我不是要现在去抢。”宋征言扶住母亲，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，“壶州城不会永远姓杜。乱世之中，势力更迭是常事。我这次在日本，也不只是留学。我和一些朋友……看到了一些新的机会。钱和枪，从来都是相辅相成，又互相转化的。等我有足够的力量……” 他没有说完，但眼中的野心已昭然若揭。宋二姨太看着儿子陌生而锐利的侧脸，忽然觉得，四年时间，改变的不仅仅是他的身高和样貌。 林雪媛却听明白了。他不是一时冲动，而是早有谋划。柳曼之是他的目标，或许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。她忽然觉得全身发冷，默默退出了房间。走廊里安静得可怕，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，之前在码头见到他时的所有欣喜和期待，此刻都化作了无声的酸楚和茫然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杜家。 “怎么心不在焉的？”杜复朗从柳曼之的脖颈处抬起头来，停下亲热，“在想什么？” 柳曼之回过神来，她刚才正在想怎么开始她计划的第一步，但她肯定不会对杜复朗说实话，便随便找了个借口：“没什么，只是身体有些倦。”随后贴在杜复朗的耳边呼气，“还不都怪你……”她从不委屈自己的欲望，搂上杜复朗的脖子，将自己的上半身迎上去。男人，她从来不缺，固然也不为谁守什么贞洁。 情动时刻恍惚间，她想起去美国前的那个夜晚。两具青涩的rou体在夜间田野上交缠着，两人身上细密的汗珠因为温柔的月色闪耀着微光，像极了两只搁浅的人鱼。那是她的初夜，也是他的。只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不知道他在日本还好吗…… 她骑坐在杜复朗身上，看着身下快速挺进的杜复朗和记忆中的宋征言重合，她身下一泄，一股暖流浇在顶在深处的guitou上，因为痉挛而收缩xue口紧紧地吸住棒身。 杜复朗感觉到身上的人瘫软在自己怀里，撑起身来含住她的耳朵，舌头轻轻勾挑着，身下少许拔出一点又深深地全根进入，反复几次后终于也射在了里面。 “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，曼之。”杜复朗吻着怀中神智不清的的人，“你和我的孩子。” 柳曼之心里冷笑，但却向杜复朗怀里缩了缩，像一只无害的小猫。 杜家，深夜。 杜复朗已经沉沉睡去，鼾声均匀。柳曼之却毫无睡意，轻轻起身，披上一件丝绸睡衣，走到窗前。 窗外月色清冷，勾勒出庭院里嶙峋的假山轮廓。她的计划第一步，是取得杜复朗的信任，并尽可能接触杜家的军火往来账目。今天杜复朗提到“孩子”，倒提醒了她。一个子嗣，或许能让她在杜家更稳，也更能接触到核心。只是……她厌恶这种将生命作为工具的想法，更不愿与杜复朗有更深的牵扯。但乱世之中，温情和洁癖都是奢侈品。 她不由得又想起宋征言。那个月光下和她初尝禁果的少年，如今是什么模样？他当年说要去日本学建筑，想要建稳固又美丽的房子。真是天真得可爱。如今这世道，最不需要的就是建筑师，最需要的是军火商和银行家。 不知他现在是否还保有那份天真？如果他回来……这个念头一闪而过，便被柳曼之狠狠压了下去。不能再想。任何计划外的情感波动，都可能让她万劫不复。 “少奶奶，您还没睡？”门口传来值夜丫鬟小心翼翼的声音。 柳曼之收回思绪，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和：“就睡了。明天提醒我，该去给大嫂请安了。” 林雪凝常年不住杜家，但礼数不能废。更重要的是，这位大嫂是林家女儿，也是壶州城有名的女商人，或许……能成为一条有用的线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次日，林雪凝商铺后堂。 林雪凝正在查账，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，眉宇间是惯常的精明与冷肃。听说柳曼之来访，她有些意外，但还是让人请了进来。 “大嫂。”柳曼之今日穿得素雅，行礼问好，规矩周全。 “坐。”林雪凝打量着她，直接道，“杜家新人，怎么有空来我这儿？复朗对你不好？” 她的消息自然灵通，孟玲梦怀孕的事早已知道。 柳曼之苦笑一下，并不隐瞒：“好与不好，无非是那么回事。曼之今日来，一是理应拜见大嫂，二来……是有件事，或许能请大嫂参详。” “哦？”林雪凝来了兴趣，示意她说下去。 “我听说大嫂生意做得极大，南北货殖都有涉及。如今这年月，布匹生意利薄，运输更是关卡重重。不知大嫂可曾想过，有些‘特别’的货物，虽然风险大，但利润却也惊人？” 柳曼之声音压得很低，目光却直视着林雪凝。 林雪凝拨算盘的手倏然停下。她盯着柳曼之，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年轻的弟妹。柳曼之这话，几乎是在明示军火生意。杜家的军火，柳家的渠道……这个女子，入门才几天，竟然就敢想这个？ 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”林雪凝声音冷了下来。 “自然知道。”柳曼之神色不变，“大嫂是明白人。柳家现在缺可靠又有实力的合作者，杜家也需要更多元、更隐蔽的财路。大哥和复朗是军人，有些事，男人做起来太扎眼，女人来做，反而方便。这其中利润，大嫂可以占大头，柳家只求一条活路，杜家……也需要大嫂这样的人脉和手腕，把生意做得更稳妥。” 林雪凝沉默了。她心动了。杜英时不爱她，杜家并非她的依仗，钱才是。如果能把控一部分军火流通的环节……这利润，足以让她在乱世真正立足，甚至建立起不逊于任何男人的商业版图。 “你胆子很大。”良久，林雪凝缓缓道，“但空口无凭。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和能力。还有，这件事，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，尤其是杜复朗。” “曼之明白。”柳曼之知道，第一步，成了。她站起身，“那曼之不打扰大嫂了。” 走出商铺，阳光有些刺眼。柳曼之微微眯起眼。计划的第一步已经迈出，接下来，就应当开始织网了。 她抬头望了望壶州城灰蓝色的天空，那里似乎酝酿着一场新的风暴。而她已经身处风暴中心，只能向前，无法回头。